关于衣裳的文章 / 衣裳的散文

幸福的红衣裳

文/陈青延

不管社会如何发展，一些积极的、期望吉利的风俗，一直在民间流传。在我的老家湘北农村，每个人轮到本命年，都有穿红衣裳的习俗。在我的家里，每到我们兄弟几个的本命年，母亲都会准备好一套红衣裳，给我们穿。

俗话说：本命年是“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在我们这里一直有这样的流传：凡本命年都是把它当作不吉利的槛儿年，是要特别提防小人、避免灾祸的一年。

在我们兄弟之间，每到十二年一遇的农历属相所在的年份，母亲都会为我们缝制或购买一套红色的贴身衣，也就是湘北农村方言里所说的练肉衣。母亲记性很好，只要我们兄弟之间有谁轮到了农历的属相年份，她都会记得给我们准备好红衣裳。几十年来从没有塌过一次场。她的愿望是，希望我们兄弟在各自的本命年，远离不好的运势，迎来鸿运当头。

在我们这里，人们一直认为本命年的生肖受滋场的影响较大，运势容易大起大落。譬如说，本命年创业、结婚、搬家、出远门都是需要注意的事情。几十年来，我的母亲十分看重这一点，对于我们兄弟之间的本命年份，除了经常喊醒我们，处处提防小人和灾祸外，就是让我们穿上红衣裳，期盼我们的本命年，走红运！

在上个世纪国家最困难的六七十年代，我的家里经济状况非常拮据。倘若遇上我们兄弟之间，谁到了本命的年份，母亲都会用上从鸡屁股中抠出的鸡蛋钱，从商店里扯回一段大布，用颜料染红、晒干，拿皮尺印了我们身材的高矮、大小，缝制一套红衣裳，让我们穿上，避免血光之灾，迎来鸿福齐天。

历史的车轮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纪，我的家和举国上下千千万万的家庭一样，都已经富裕起来了。母亲为我们兄弟弟之间本命年准备的红衣裳，由原来自己缝制变成了购买。不管是母亲自己缝制的红衣裳，还是她购买的红衣裳，我们兄弟之间本命年穿在身上，都感到是一种幸福的红衣裳。因为，红衣裳上凝聚了母亲对儿子们的美好愿望！

掂着棒槌 洗衣裳

文/张建树

你看过电影《小二黑结婚》吗？影片中的小琴和一群妇女，挎着一大篮子穿过的脏衣裳，一人手里都掂着一根半米多长的木头棒槌，嘻嘻哈哈来到河边洗衣裳。这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旧河南农村的一段真实生活写照。

在我小时候，经常能看到大人们这样的劳动场景。河面宽阔，水流潺潺，清澈的河水尽看河底，甚至连水草中游动的鱼儿，都被看得清清楚楚。女人们像奔赴前线一样，蹲在河床边，拉开阵势，每人找一个洗衣的位置，把脏衣裳一件一件先浸泡在水里，再用石头压住上边一角，防止衣裳被水冲走。洗的时候，把要洗的衣裳从水中捞上来，用肥皂在上边轻轻抹上几处，放到水边的砖头块上，用手抡起木头棒槌，对准湿衣裳一下一下狠狠锤砸。一边砸，一边不停翻动衣裳，一边还不误嘻嘻哈哈谈笑风生，家长里短无所不及。一些性格外向的女人，时不时会开些玩笑，羞得一些内向的女人，白白的脸蛋儿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儿，纷纷相互撩起“水仗”来，把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撒到水面上。

水中戏耍的鱼儿，似乎对此很有兴趣，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最终实在忍不住挑逗，乐得直在水面表演“跳龙门”来“鼓掌”，欢笑声、锤洗声、水流声、鱼儿的翻跳声，混合在一起，组成欢快的交响乐，把人们满身的疲惫和烦恼，一股脑赶得无影无踪。

在我小的时候，身边的男女老少一律穿着自己织的厚厚黑粗布衣服。衣服上的扣鼻、扣子全部都是靠女人的一双巧手用布条挽结而成的，根本不怕棒槌砸。就像她们的秉性一样，日子无论多穷，都从来没有压弯过她们的腰。说来难以置信，这般粗布衣裳略经如此一砸，穿起来竟更加柔软和舒适。

用这木头棒槌洗衣裳，既快又干净还省事，殊不知它还有一个特殊的功能，就是到了冬天，能派上很大的用场。有了这家伙，不管天气有多冷，冰冻得有多厚，一点都不误事，首先抡起棒槌，照着冰层“咚咚咚”来上几下子，瞬间冰层就会闪出一片冰窟窿，照洗不误。

如果赶上运气好，你还会顺手捉到一些自己找上门来贪食的小草鱼，拿到家里烹饪，美餐一顿乐享解馋之快，实在妙不可言。这些富有灵性的水产，像是特意等待着犒劳水边勤劳善良的人们。灵动的母亲河，就这样滋养着一代又一代它河边的儿女们。

遥远的花衣裳

文/方晗

我还是小小姑娘的时候，爱美之心就十分强烈。

怎奈我家兄弟姐妹众多，全靠父亲每月那一点工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那时的我，特想穿花衣裳，可愿望总是不得实现。“服装饥渴”时刻缠绕着我，见别的女孩穿着花衣裳蹦蹦跳跳，看看自己身上蓝不蓝灰不灰的土布衣裳，就蹦跳不起来。丑小鸭，哪敢靠近美丽的天鹅？羡慕-渴望-自卑，穿花衣裳的愿望在心里愈发强烈，以至小小的年纪便产生了忧伤情怀——为穿不到花衣服而伤感。常一个人跑到野外，看野地里盛开的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花朵，看花蝴蝶在花丛中飞上飞下，眼都看花了。我要是大地多好，我要是蝴蝶多好，为什么我就没有花衣裳？

我跑回家，又一次向母亲提出请求：妈妈，我想穿花衣裳，我太想了！母亲无奈摇摇头，脸色很不好看，鬼丫头不懂事，姐姐比你大都没有花衣裳哩。再次失望，我转身躲到一个僻静处偷偷哭泣。

每次去百货大楼，总像着魔似的定在服装柜台前，久久不愿离去。尽管那个年代服装的花色品种很单调，但玻璃柜台里陈列的几种花衣裳足够让我艳羡得死去活来。我像一只极度饥饿的小狐狸，眼巴巴瞅着玻璃柜里可望不可吃的烧鸡，那彻骨的渴望我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就在我万般渴望花衣裳的日子里，突如其来的一场惊喜几乎要把我击晕。已记不清为什么，母亲答应我和姐姐一人买一件花褂子。那天是我和姐姐最隆重的节日！我俩早早跑到百货大楼门前等待，等到上班时间，大楼门一开，我们像两只兔子直窜服装柜台。玻璃柜台里陈列的几件花衣裳，仿佛也正在热切地等着我们来挑选。我和姐姐隔着玻璃左挑右选，觉得每一件都那么好看，都爱不释手。

最后，姐姐选了件浅绿色底上印有菱形花纹的褂子；我选的那件是粉红色底，上面开满一朵一朵紫红色小花，漂亮得令人头发晕。我始终认为我的那件要比姐姐的好看。抱着心爱的花衣裳，走在回家的路上，人就像春风里的风筝，飘飘忽忽的，搞不清到底是梦幻还是真实。我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自己：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有了花衣裳？别是在做梦吧……巨大的喜悦使得我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那一夜我躺在床上，把花衣裳一会儿放在枕边，一会儿抱在怀中，一会儿悄悄爬起来，点亮灯，反复欣赏，怎么也看不够。我急切盼望窗外月光快些淡去，启明星早点被霞光淹没，天快些放亮。天亮多好，天亮了我就可以穿花衣裳了！我畅想着天亮后穿着花衣裳出门，无数道羡慕的目光追随着我，所有的赞叹都是因我的花衣裳发出的。啊，我这丑小鸭一夜之间变为美丽的天鹅了！

我平日里自卑萎靡的心，一下子变得自信高傲起来，心中装满粉红的快乐。

四十多年过去，任由花开花落，岁月的流水无情冲走许多令人不忍失去的东西，但那件粉红色花衣裳像一片永恒的霞光，在我记忆里闪烁摇曳，新鲜依然，美丽依然。

有几次和母亲提起那件花衣裳的事，母亲已经忘了，我却激动不已；和姐姐说起，姐姐同样不记得了，两份激动让给了我一个人。那天和母亲谈心，我问母亲，一件花衣裳，为什么能让我激动一生？爱读书的母亲像个老哲学家回答我：那已经不单纯是一件花衣裳了，它已演变成了你人生中的一种象征意义、一种越积越厚的情愫。丫头，这就是你与别人不同之处——当然，每个人都有与众不同之处。

在以后的生活中，我的服装换了一茬又一茬，没有一件给我留下多深的印象，更谈不上为之而激动了。四十多年来，我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间寻找着，寻找那件花衣裳、那片如霞的粉红，那一朵朵深红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