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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村口的文章 / 村口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盼归

文/高梅

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覆盖了整个村庄。

天刚蒙蒙亮,莲花娘拖着那条病退,拄着一根荆木棍子,就从家里往外走了,身后留下一长串歪歪扭扭的小雪坑。来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一手扶树,一手拄拐,整个身子颤颤巍巍。从家到老槐树,一里路,额头上竟有了细密的汗珠,摘了围巾,从头发里冒出来热腾腾的白气。她长长地喘了一口,拿围巾擦了一把脸,眼睛却早就朝村外的路口望着了,眼神里是望穿秋水的期盼。风吹过,树上的雪簌簌落下,落进衣领里,彻骨的凉。她打了一个寒颤,赶忙把围巾围上。

“娘”,是莲花的喊声。

她朝身后看了一眼,站着未动,扭回头依旧张望村口的路。

“娘,咱回家吧,这么冷的天,你的腿受不了。”莲花深一脚浅一脚的过来搀娘。

“莲花,你哥哥这混球,眼看着就过年了,咋还不回家来看看呢?他躲出去五年了,连个信也没捎回来过。他欠下一屁股饥荒,我们都快帮他还完了,他咋就不知道回来看看呢?”莲花娘嘟囔着抱怨。

娘一提起她哥哥,莲花就心疼娘,就生那混蛋哥哥的气。

莲花他哥海山,吃喝嫖赌欠下一屁股债,风流快活够了,脚底抹油找不到人了。可苦了莲花她娘,受四邻八舍的白眼不说,还要替儿子还账。莲花娘白天干小工,晚上就去镇上拾荒。莲花跟妹妹都出嫁了,日子也不宽裕,能帮也有限。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子,莲花娘没白没黑的忙活,账也快帮儿子还完了,也落下了一身的病。

“娘,你腿好的时候没日没夜的干,为了替他还债,你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他一走就是五年,真是没良心,也不想想你在家是怎么过的,你就当没养这个儿吧。”每每说起她哥,莲花恨得牙根痒痒。

“唉,我就当没养这个儿?”莲花娘长叹一声,莲花搀着她往家走。

她一步三回头地朝村口望。

莲花别过头去,悄悄地抹了眼角的泪。

莲花娘猛地撇开莲花的手,指着村口的路,惊喜地叫到:“莲花,你快看啊。那不是你哥哥吗?那走路的样子,那身条的高矮,就是你哥哥。”远远的有人影往村里走。

“你哥哥在外边找媳妇了,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呢,是他们一家三口回来了。”她说着跌跌撞撞地朝村口跑去。

三个黑点越来越近,莲花清楚地认出来:是前街的二狗哥,他们一家三口从城里打工回来,他的身高跟莲花哥差不多。

老村口

文/乔成

人的一生总会有许多难以抹去的记忆,或物、或人、或事……对于不少出门在外的游子来说,不管岁月怎样流逝,也难以抹去儿时的记忆:那山、那水、那人,包括家乡的那个老村口。

村口,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村子的出入口,老家人习惯把所有出入的必经之地称作“口”,它类似于门口、集市口。每一个村的村口都是外出人员回家或出门的必经之地。甚至不少村民去种地、赶集、上学、外出做生意,村口也都是他的必经之地。

经过陕北的很多路口,都能看到刻有村名的石碑或石坊立在一个个村口处,简单的几个字像是在诉说着这个村庄悠久的历史和说不完的故事。

村庄,早已人去楼空,剩下几位老人,稀稀疏疏。外出务工的人越来越多,村里留守的只有年迈的老人,每天他们都会到村口遥望,盼望着外出的游子能够早点回家,老人们说说东家的孩子,念念西家的娃娃……村口也成了留守老人聚集的地方。

“外面打工久了,有时候看到朋友拍的家乡的照片,就也想要回家走一趟,但总是会因为各种生活琐事耽搁回家的路。”外出打工的胡跃飞无奈地说,偶尔回家,每次下车后总是会在村口站好久,甚至有时会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许多人从村口走出又回来,有些人从村口走出去却再也没回来。村口是牵挂、惦念和守望,是无尽的乡愁集中滋长的地方。

外婆

文/李亚军

眼看着就能吃上今年的新麦了,寡居五十多年的外婆终究没能挺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痛。

匆匆赶回老家时,灵棚已经搭起,村子里的老老少少也都陆陆续续的赶过来帮忙了。九十一岁高龄的刘老先生和几位年长者商量后,写下挽联:严父久逝慈母持家苦寒尽,寿终永诀德泽亮节留后世。

外婆十四岁成家,在不满三十岁时,外公就病逝在了外地,丢下外祖母一个人独自拉扯着尚未成年的四个儿女艰难度日,看尽了人间的眉高眼低、尝遍了世上的艰辛冷暖。

在我小时的记忆里,每年都能见到外婆养蚕、纺蚕丝、绣兔娃、猪娃和老虎鞋的情景。每逢乡里集会,外婆都会用一块很大的粗布包袱,将红、黄、绿、兰、粉等各色的蚕丝和绣好的鞋包裹在一起,用独轮车推着,拿到供销社外的集市上去摆地摊。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样成片成片的栽树,为了采够一天要用的桑叶,外婆每天都要跑遍周边好几个村子,并且要来回好几趟。时至今日,还常常会梦到外婆手端着煤油灯,半夜里一次次的起来喂蚕的情景,耳畔也时常会响起蚕吃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七十年代的农村,普遍都很穷困,端着小碗满村子里借盐,提着布口袋到处借粮是常有的事,更不要说借钱了。就是在那样的境况下,外婆还时常让我用瓢去灶房的瓦盆里舀一瓢包谷面给村子北头的哑巴和冷大娘家送去。村里来了要饭的叫花子,有的人家会把讨饭的往外撵,外婆总是会喊我,让我去灶房的蒸笼里拿半个馍,再端一碗水出来。那时候,大多数人家都是用麸皮来喂养小狗小猫这些小动物,外婆总是用馍喂养,她常念叨的一句话是:“都是活物,差也不差这一口。”外婆的晚年有些痴呆,每到冬天,就会一个人,坐在村口那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碾上面,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村口,任凭那刺骨的寒风吹乱她满头白发……

夜里十一点多开始的祭奠仪式上,村北头的赵奶奶,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用轮椅推着,不顾众人的劝阻,硬是颤微微地从轮椅上下来点香叩拜,曹大娘也领着年幼的小孙子从省城赶回来了,腿脚不灵便的辛大爷也是不听劝阻,跪倒在灵前,奠酒祭拜。乡邻们祭奠完后,是所有来的亲戚和孝男孝女们祭奠,持续不断的哭声和凄婉哀伤的乐声一直到凌晨一点多。

清晨4点钟的时候,一两声鸡鸣伴着唢呐声和鞭炮声,从村子北头开始往南一路响了过来,这是在提醒大家要起灵了。人们纷纷打开院门,手里掮了铁锨,一路跟着往村子西北角的坟地走去。孝男孝女们的哭声混合着唢呐,紧随着灵柩,向着坟地缓缓而行。

远处,连绵的群山笼罩在一层薄雾里,方圆十余亩的乱石滩里,或高或低的错落着一座座老墓新坟……

从坟地返回时,我独自一人,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泪光中,年迈的外婆微驼着背影,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