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旧书的文章 / 旧书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旧书铺

文/贺芒

很喜欢旧书铺的感觉,一爿不起眼的铺面,一个气定神闲的老板,一个袖着手打瞌睡的伙计。门店里很安静,岁月沉淀下来的泛黄的旧书页,不经意地翻动,便发出“沙沙”细脆的声响。几丝阳光从窗棂里筛进来,铺在柜台上,逐渐西移,就是那岁月的流光。

八年前在北大学习期间,喜欢去逛北大西南门外的旧书铺,门店不大,一排排的书架上放满了老板淘来的旧书,科技的,文学的,历史的,种类繁多。也不是什么善本珍品,那些书的年代也并不久远。有上个世纪60年代出版的《红岩》,80版的《围城》等等,距今天也不过几十年的时间,而且当时这些书的印量也不小,收藏价值有限。如果要想淘到线装书之类的善本珍品,只有去琉璃厂那边的古玩市场,那得识货才行,而且得有经济实力。我追求的并不是收藏珍品,而是那一份宁静与年代感。有一次在书店里翻到一套1975年上海人民出版社的《水浒全传》,封皮都已经掉了,露出扉页,上面赫然印着“毛主席语录:……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十分有趣,20块大洋将其购入。

在北方,最喜冬天与友人去旧书铺。店门口挂着厚厚的棉帘,室内生着暖气,走进小店,抖落衣帽上的冰碴雪花,拿起一本本书,将漂移的心也安顿下来。任由室外北风呼啸,也肆虐不了这方小天地。惬意地翻动着书页,享受着室内的温暖安适,在这样的宁静里,要是谁的手机不识趣地响了,定会遭来旁人的白眼。所以顾客进来之前,一般是自觉地将手机调成静音。在享受了精神盛宴之后,饥肠膔膔,顶着凛冽寒风,来到老北京涮羊肉馆,点上两盘羊肉,一碟花生米,一盘辣白菜,再叫上二两老白干,叫老板温过,与友人对酌,回味着书里的故事,书页上的文字,那滋味真是妙哉!

在成都求学时,常与友人二三,去川大东门图书馆附近的弘文书店,老板一口川北方言,一问,竟然和我是老乡。严格说来,弘文书店并不是旧书铺,它主营学术书籍,书多而杂乱,店铺不事装饰,有点旧书铺的没落贵族气质。在那里可以买到一些旧东西,比如历年来川大考研、考博的复印试卷,还有川大文学与新闻学院博士入学考试科目参考书,一本曹顺庆先生主编的油印小册子《中国文化典籍》等等,对于考研、考博一族来说,都是如获至宝。弘文书店里有时会夹杂着一些旧书,主要是那些出版年代并不久远,但市面上已经难觅踪迹的选本。曾在这里淘到导师李怡先生的1995年由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专着《现代四川文学的巴蜀文化阐释》,还淘到一套1981年上海书店1933年天马书店初版本《中国现代文学史参考资料》,都是学术研究的重要资料。有段时间研究叙事学,非常想得到研究叙事学、符号学的专家赵毅衡先生的论着《当说者被说的时候:比较叙述学讨论》,这本书是赵毅衡先生准备博士论文的读书笔记,比博士论文更系统地讨论了叙述学。而当时川大图书馆的藏书中,此书只有一本用来流通借阅,几乎每次都是在借状态。到周边各旧书店去淘,也没能淘到。大概是因为这类书籍出版时间刚刚过去几年,店主也没看到收藏价值之故吧。于是请弘文书店的店主帮忙找一下。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但两天后店主就来电话说找到了,是1998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那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欣喜之情,难以言表。此书拿到手后,被同学们争相传阅,到复印店都复印了好几次。

九眼桥也有几家旧书铺,有时也约上友人,去逛上一天,饿了,就在府南河边找一家小店,吃串串香,喝冰啤酒,听着潺潺流水声,看夜色逐渐笼罩锦江。安静、充实、温暖。

现在旧书铺越来越少了。也许是因为现代人步履匆忙,没有时间驻足在旧书店仔细翻阅,慢慢淘书;也许是现代生活过于便捷,需要什么书,在网上一点,就可以搜出来,卓越网、当当网、豆瓣网、孔夫子旧书店,等等,搜索你要的书,不过几秒钟时间。实用、快捷,这便是现代生活。

我独爱旧书铺,那逼仄的店面,堆放得并不整齐的书刊,发黄的书页,甚至掉了封皮的书。喜欢去享受手指与书页的触感带来的安静与踏实,也享受着不经意间发现自己想要的书那种如获至宝的欣喜之情。

旧书的温度

文/陈占相

读书的那几年,因为囊中总是羞涩,我便养成了买旧书的习惯。

那时候,周末一到,我们几个爱书之人,便朝着很少有人光顾的旧书店或旧书摊奔去,然后在林林总总的书堆里寻找能让自己心动的那几本。有时翻了个遍一无所获,有时刚刚一到,便会看到几本梦寐以求的书斜躺在那里,泛黄泛黄的,像一个故地重逢的老朋友。

真的很怀念,那些曾浸润我心智的旧书店和旧书摊。在繁华喧嚣的城市里,它们总是那样的不起眼,只能勉强甚至是艰难地占有一席之地。那一个个戴着老式眼镜,衣着朴素的卖书者,总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书堆旁,用温和的眼神打量过往的行人,你买,或是不买,他们都会用微笑来面对你的光顾和离去。

在贵阳上学时,阳明花鸟市场是我常去的地方,里面一位姓余的老先生是我遇到的最有秉性的卖书人。他所叫出的书价是不许还口的,因为他最清楚每一本书的价值,一旦还价,他就死活不卖了。一来二去,我就和老先生聊上了,他说,他最不喜欢那些在别的花销上大手大脚,而买一本书就斤斤计较的人。他的话,让我感慨至今。

从因经济拮据而买旧书,到后来无法自拔地迷上旧书,我就像一个逆着时光生活的人,对每一本书的出版时间都非常的在意。时间一长,才发现自己的书柜里,已经是老气横秋、古意十足了。还好,那股被岁月浸透和剥蚀的味道很实在、很厚重。

手捧一本旧书,总会怀着一种敬意去品读,为书虽旧而不失芳华,也为与这本书有关的那些人:作者、编辑、初购者,以及那些毫不起眼的守着旧书摊的老人。

后来我还发现,越旧的书,读的时候心越安稳,对书中字句的理解也更为深刻,什么原因,自己也说不清楚。再后来,同样的书名,我是到处去寻那旧的版本,不得,怅然若失,得之,如获至宝。

拿到一本旧书,第一件事,先看看它的出版时间,然后打开扉页,看看书曾经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留下什么经典感言没有。不善表露的,从封面到封底墨迹毫无,整本书洁净如初,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手勤的,便会在每一篇页眉写满了蝇头小字,墨色不定,行草不一。爱惜书的,整本书从头至尾一点皱褶也没有,甚至还会有秀气或拙朴的书签留在上面呢。

前年暑期到广州,在离中山纪念堂不远的一个旧书摊上,打开一套赭色封面的《金陵春梦》时,我几乎呆住了——八册书的扉页上均写着:王子英购于惠水,一九八零年十月。看着那有些褪色却遒劲灵动的墨迹,我不禁唏嘘。那个叫王子英的人,是何身世?什么时候到过我家乡?或许他本来就是惠水人,那又是哪一年背着心爱的书本远离故土,来到这座并不安静的南方大都市,然后人书相离?

把书抱在怀中,坐在一棵大榕树下,我构思着一个与王子英有关的故事。

都说,旧的东西总会让人活在过去的某一年或某一天,那是些有清风明月、忧伤和梦想相伴的日子。对一本旧书来说,这种感觉似乎更为强烈。如今,这世界多了些浮躁与繁华,每一天,我们眼前一闪而过的新东西实在是多。但我依然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愿意虔诚地蹲下身去,抚摸和聆听那一册册快要被时代遗忘的旧书本。

书虫鹿鸣

文/胡靖

关注鹿鸣有些时日了。

一厢情愿地对鹿鸣有点喜欢。理由好像很多,虽然说不清。比如说他当兵的出身。看一下他的博文,就知道他来自河南豫东鹿邑县,1981年,19岁的鹿鸣来到首都北京当了一名基建工程兵,三年后转改成首都一名工人。这在当时,是一件多么令人自豪的事情啊。我也是当兵出身的,比鹿鸣晚一年当兵,但我在部队呆的时间比较长,军龄23年,比他在部队多呆了20年。还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他在连队当过文书,管过图书。我也在连队当过文书,又上调团部政治处当书记,也管过图书。有句诗说得好,“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后悔!”当过兵的人,只要你亮出经历,不论山南海北,老兵新兵,一下子就拉近了感情的距离,熟悉而亲切。特别是在文人雅好的“书圈”里,当兵出身的不多,我见着就格外亮眼。如河北的靳逊,苏杭的江南黄叶村、陕西宝鸡的袁敏杰等,都有一段当兵的历史,我为曾经的武夫们有个书虫的文雅嗜好而感到高兴。

当然,还因为他的执着,对旧书的执着。自从我也喜欢淘点旧书后,就期望在网上找寻这样一个圈子的人,以得到他们的指点,通过交往增加情趣和友谊。这样的人虽然无以计数,但就我目力所及,真正心仪的也就那么一排人。而死心塌地往来的所谓知己也就十之一二吧。对这个圈子,我是不辨真伪的,只管对自己的胃口而已。

鹿鸣对书的痴迷,且他对于淘旧书的感情和苦乐的享受,非一般人所能比。你从他的大量原生态的淘书记录中,就能深深地感受到这一点,且十分强烈:“在北京,为寻找旧书,我只好四处打听哪有旧书店、旧书摊。隆福寺、琉璃厂、灯市口、前门、西单、新街口有旧书店;潘家园、报国寺等有旧书摊。在旧书店、旧书摊经过多年淘书后,北京的旧书店、旧书摊在我的印象中,我感到非常的亲切和温暖;新街口等数家北京旧书店被我全部光顾过。一排排一架架的旧书,它给我不仅带来了快乐,更重要的是在那里翻看一本一本的旧书过程中,使我无意中得到了知识、扩大了视野,思想上得到了提升。有时无意看到一个故事,一句名言,它会使我打开智源,得到启发,受益终生。”旧书的吸引力之所以对他如此强烈,这可能与他的经历有关,也与他的兴趣爱好有关。

我常常被他的坦白所感动。鹿鸣淘书成瘾,不能自拔。他对书的爱,绝对不是附庸风雅、装门面,也不是为了从书中寻得“黄金屋”、“颜如玉”,而是他发自内心的真爱,爱得很执着很无邪,当然也很痛苦。

鹿鸣的感悟是他自己的,是他从淘书读书的过程中自省得来的,很新颖也很张力。

如他说淘书艰难的快感:“想得到的书,一时找不到,东摸西翻,让你惦记着这才有意思、有价值、有趣味。突然有一天,你无意之中淘到了久盼之书,会让你喜出望外,也可谓踏破铁鞋无处寻,来时全不费功夫。”

如他说淘书者的心态:“淘旧书者,也像爱在河里捉鱼者,不在乎抓到何种鱼、或大鱼、小鱼、小虾,而在乎的是捉鱼的过程,它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趣味。”

如他对自己淘书的自责:“经常想不再去淘旧书,一是住房空间小;二是资金紧张;三是买回无时间看;四是原藏图书已够看。但只要兜中有余钱,见到旧书摊、旧书店一切都会忘记,哪能入宝山而空手而归呢?”

如他说淘书的自我快感:“书就像磁带,它记录的是一个人的声音,当你念书上的文字时,也仿佛在听作者谈话。一本书就是一个人,就是一个朋友。”

如他对淘书发自内心的独白:“一个人只要是与书打交道,那就是他在享受与书在一起的时光,同时也是人的灵魂在和书中的灵魂相聚。只要你和书在一起,只要你真正静下心来看书,你就能感觉到书的魅力,感受到书的灵魂和思想,感受到你的灵魂在和书中那一半灵魂在进行交谈、沟通。”

看重鹿鸣,还源于他与着名作家安武林的交往。我戏称鹿鸣是安大侠的“淘书发言人”。安大侠是超级书虫。他藏书甚丰,淘书不辍,且是个书狂。但他又是个快枪手,行文朴实大美,趣味盎然,儿童文学创作,散文,诗歌,小说,寓言、评论等样样精通,出手不凡。就是这样一个作家,他淘书的另一面,也被鹿鸣表现得淋漓尽致。且我认为,鹿鸣对安大侠原生态的“报料”,是最能感动我的地方。从他俩的交往中,两个人都得到了“实惠”。一个爱书如命,没有架子,温和朴实,讲究友情的安大侠让人顿生好感、如安大侠买书总爱“搭一本”,与摊主砍价的“凶狠”以及有时不买价贵的书有时又出手大方的叙述,以及他们淘书喝酒谈天的热乎劲儿,看着亲切熨帖。特别是有这样一个细节,被有心的鹿鸣“抓拍”下来了:“有一次,在小区一家旧书铺,我刚淘几本旧书,安武林就来了书铺。由于旧书一摞一摞的摆在地上,安武林个高淘起旧书来很费劲,他只好坐在地上,歪起头爬在书侧一本一本的淘出旧书,就像一位农妇席地而收割成熟的庄稼似的,静静地沉浸在收获的时光里。”

不久前,看到作家严歌苓谈写作的一段话:“写作之于我,便是一种秘密的过瘾。我每天写作,就是图这份浓烈。一连多日不写,就如半盹儿地过活,新陈代谢都不对了,完全像犯了毒瘾的人。对我来说,生命一天不达到那个浓度和列度,没有达到那个敏感度、兴奋点,毒瘾就没过去,那一天就活得窝囊。然而,能不能过上那把瘾,取决于你认不认真,是否全身心地投入。”

癖好人人都有吧,只是程度不同而已;道不同,瘾味同。感同身受,相信这段话鹿鸣懂得,且一定会在他心里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