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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板凳的文章 / 板凳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父亲的手艺

文/彭彦花

父亲是个中学教师,是别人眼里百无一用的书生,可在我眼里父亲是个魔术师,他用并不灵巧的双手变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花样丰满了我和弟弟的童年。

那年月,每年从春天就已经开始期盼元宵节,因为那可是我和弟弟最开心的日子。当夜幕开始初降,我和弟弟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提灯笼冲出家门,来到小伙伴们中间接受他们的艳羡。小伙伴们手里的灯笼是高梁杆糊纸,而我和弟弟的灯笼却是木框镶玻璃的,细细的红蜡烛闪着光,把我和弟弟的小脸都映得红彤彤的。

出了正月,年就过完了,灯笼也完成了它们的使命被高高挂在不碍事的一角。可是父亲又变出新鲜玩意儿来了——一辆比椅子面儿大不多少的木身子木轱辘的木头车。头儿里系了根绳子,我和弟弟争着拉着满街跑,身后跟了一群吱哇乱叫的小屁孩儿。有了这辆小木车我和弟弟瞬间变得勤快起来,争着去村外的林子里拔草,拉着收获满满的小车走在村里,迎着大娘婶子们的问声回答:“喂小羊的!”然后在她们赞不绝口的夸奖声中忙碌了一个夏天。

那时候上学要自带板凳,我的第一个板凳当然是父亲亲手打制,厚实的榆木板被父亲细心打磨出光泽,不知道还从哪里讨来一点绿漆细细地涂了一遍。没得说,开学那天,在一片原木板凳中,父亲的大板凳再一次让我傲娇地成为艳羡眼神的中心。

那年暑假父亲带着两个伯伯在院子里打了一口压水井,免了我娘每天到村东头儿挑水的劳累,那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村里的小媳妇们都拿父亲做榜样教育她们的老公,直到她们家里也装上了压水井。

那时候父亲不仅像个木匠,他还会盘炕、修自行车、补车胎、修鞋子……直到现在我和弟弟和经常提起童年里父亲给我们制造的快乐,可娘却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让一个教书的人学着干些,还不是一个穷字逼出来的。”

正月里来正月正

文/陈频

正月里来正月正,新年新月新时辰,户户玩狮子,村村看玩灯。

送走大年之后,人们的活动一下子从室内转到了室外。玩狮子、玩花鼓灯,趁着正月里农闲,玩就玩它个热火朝天!

玩狮子的人,也是邻村的人,不请自到。

一阵锣鼓飞进村,一队人马拥出门。狮子走在最前面,摇着头,摆着尾,既有几分威风,又有几分可人。锣鼓紧跟其后,打鼓的人最显风头,花鼓斜挎在胯上,鼓槌子次次举过头,就这还嫌不过瘾,头儿跟着鼓点摆,长发随着鼓声飘。

禁不住狮子的招摇,禁不住锣鼓的引诱,男男女女,一时间围成半个圈。人多势众,狮子这才显威风。伸伸腰,昂起头,左左右右兜圈子;张张嘴,抖抖毛,浑身铃铛叮当响。明知狮子是假的,大人孩子还是一个劲地往后让。

狮子显威风,人们也没闲着。这边从家里抬来大桌子,那边从家里搬来大板凳。桌子上面放板凳,板凳上面垒板凳。还有人把筷子戳进欢团里,爬梯子把它插在屋檐上。如此这般,就是要验验玩狮子人的真本事。

锣鼓敲得更紧,狮子遛得更欢。一转眼,但见那狮子“前爪”往桌子一趴,只那么轻轻一纵,就跳到桌子上面。一阵鼓掌喝彩之后,狮子得意地向左右点头致意。就在这会,只听到大锣声声闷响,人们的思想不由得有了几分紧张。这狮子左顾右盼之后,慢慢地爬上了摇晃着的第一条板凳,紧接着又颤颤地爬上第二条板凳。大锣停下敲击,人们张大嘴巴,因为大家都知道,狮子皮下藏着的是两个人。这狮子稳稳地趴在板凳上,摇着头,摆着尾,突然撑起两条“前腿”,张开簸箕般的大嘴,一口咬下插在房檐上的所有欢团。一时间,四周的人们把染了色的花生和小糖,一股脑儿地抛向狮子。顿时,落下一场五彩雨。就在这会,狮子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到地面上,果然是身手不凡。又一通锣鼓,玩狮子才算结束。

“狮子闹门前,合家保平安”,合肥地区本来就有这个习俗,玩狮子,家家户户都欢迎。

新春旺月,图的就是大吉大利。

玩花鼓灯是大场面,一要提前邀请,还要及早准备。

在大场的中央,高高地竖起几根毛竹,主要是用来挂灯。于是,毛竹成了“消息树”,这边刚刚竖起来,四方就知道,今晚这里要玩灯。

大红灯笼挂起来,热闹的花鼓敲起来。天还没黑透,四面八方看灯的人,就如潮水一般地漫过来。

有节奏的锣鼓,敲出打花伞的汉子。三四圈子扭下来,这才招出了鞑子哥哥、兰花妹妹。

兰花妹妹真漂亮。头顶上一朵大红花,身后边一根长辫子,桃红色上衣镶着金边,麦绿色裤子只到膝盖下面。脚穿一双绣花鞋,手持手绢和扇子,走一步,颠三颠,就像朵朵刚出水的荷花,其实他们全是男扮的。鞑子哥哥最滑稽,鼻子下面两撇山羊胡子,对襟短衫全敞着,手中摇着一把四分五裂的芭蕉扇,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蹦,惹得观众一个劲地笑。

锣鼓不住地敲,兰花妹妹们手中的手帕和扇子不断地变换着花样,一时在头顶上,一时在身两边,跳着跳着,锣鼓声戛然而止,一个兰花扭出队伍放声唱道:“正月里过大年,玩灯玩到贵府前,唱段花鼓先问安,这才躬身拜个年。”这时大家齐声唱道:“拜个年,玩灯人到哪礼在先。”开场白赢得一阵掌声。打花伞的接着唱道:“去年本是好年景,又收金来又收银,金灿灿稻子装满囤,银闪闪棉花接房顶,接房顶,今年更比去年胜。”一段词唱出了老百姓的心声。这边歌声刚落,那边鞑子哥哥赶快抢着唱道:“玩灯图的是热闹,言高言低莫计较,好话记在心里面,歹话跟着大风飘,大风飘,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段唱词一出,大家都知道“得味”的唱词要来了。

这方唱罢,那方紧跟,一唱唱到三更天,才恋恋不舍地熄灯散人。

正月里来正月正,新年新月新时辰,户户玩狮子,村村看玩灯。一个正月,乡村里人人是笑声不断,处处是歌舞升平……

父亲的小板凳

文/卫宣利

搬了新家,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父亲来,我得意地一一展示给他看,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柜如何令我心仪,客厅的沙发如何柔软舒适,告诉他怎样用光波炉烤肉,教他用液晶电视上网……父亲看来看去,却问:“怎么没有小板凳?”

我笑,小板凳,要它干吗?客厅有沙发,餐厅有餐椅,书桌前有旋转椅,哪里用得上小板凳啊?多余!父亲却一一指给我看:厨房里择菜要吧?浴室里洗澡要吧?家里来多了客人,沙发不够坐,也要吧?夏天出去乘凉,有个板凳也方便啊!你总是腰疼,离不了那东西。然后,父亲不容置疑地说,不要买,我回去,给你做。

以为父亲只是说说而已,做个板凳,谈何容易?要木料,要工具,再说,父亲是个电焊工,和铁打了一辈子交道,木质家具他哪里会做?何况,他都快七十岁的人了,有那个心,也未必有那个力。

此后,父亲再也不提板凳的事。有一次,我听他跟母亲抱怨:老了,记性越来越差,前面记下的尺寸,后面就忘了。真是不中用了!我笑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龄了,还闲不住。你吃吃喝喝悠悠转转,把身体养好就是我们的福气!”他只笑不语。还有一次,我打电话回去,问起父亲,母亲说:“你爸扭伤了腰,就为那几只破……”母亲话没说完就被父亲截了回去,父亲说:“我没事,歇两天就好!”我忍不住生气:“爸你能不能消停消停?你说你天天折腾啥?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我越来越觉得,原来装修华丽的家,真的需要一只小板凳。在厨房里择菜,蹲一会儿便头晕眼花。在浴室里洗澡,站一会儿的确腰疼。朋友们来聚会,宽敞的沙发会忽然变得拥挤……原来父亲是对的。

想去买一只小板凳,却抽不出时间。一拖再拖的时候,父亲却带着他的板凳来了。板凳放在客厅正中央,粗糙的凳面,留着原木疤痕的凳身,一只腿还不平。像一只丑小鸭,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与一屋子光鲜耀眼的家具相比,显得那么不搭调。我刚要说:“爸,你看做的板凳多难看!”却看到父亲的脸:天很热,汗水在父亲的脸上汇成小溪,一股股地往下淌。可是父亲的脸上,全是讨好和期待——他在等待我的肯定和赞扬,等我欣喜快乐地收下这只板凳。

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那只板凳被我放在阳台上,盛放花盆。

周末回家,去杂物间取东西,转身的瞬间,我整个人猛然呆住了。杂物间的角落里,放着一堆粗糙简陋的小板凳,有的腿太细,有的凳面凹凸不平,还有的框架不稳……跟进来的母亲说:“看看,这都是你爸的作品,为给你做只板凳,却做出一堆废品!给你送的那只,算是最好的了!”

我努力去数那堆歪歪扭扭参差不齐的小板凳,却泪眼模糊,怎么也数不清。

回来后,我把父亲的小板凳从阳台拿了回来,它默默地跟随着我,随时准备承载疲劳乏累的我,像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