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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番薯的文章 / 番薯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时到时担当

文/林清玄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大家常用的俗语:“时到时担当,没米就煮番薯汤。”这是一句乐观的、顺其自然的话,大约相当于“船到桥头自然直”,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意思。

由于在家乡的时候听惯了大人讲这句话,深深印在脑海,在我离开家乡以后,每次遇到阻碍或困厄时,这句话就悄悄爬出来:对了,时到时担当,没米就煮番薯汤,有什么大不了?这样想起来,心就安定下来,反而能自然地度过阻难与困厄。

幼年时代,我常听父亲说这一句话,有一回就忍不住问父亲:“没米就煮番薯汤,如果连番薯也没有了,怎么办?”父亲习惯地拍拍我的后脑勺,大笑起来:“憨囱仔!人讲天无绝人之路,年头不可能坏到连番薯都长不出来呀!”

确实也是如此,我们在农田长大的孩子虽然经历过许多的风灾、水灾、旱灾,甚至大规模的虫害,番薯大概是永远不受害的作物,只要种下去,没有不收成的。因此,在我们乡下的做田人,都会留出一小块地种番薯,平时摘叶子做青菜,收成时就把番薯堆在家里的眠床下,以备不时之需。在我成长的年月,我的床下一年四季都堆满番薯,每天妈妈生火做饭时抓两个丢进炉灶底的火灰里,饭熟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焖番薯也好了。

即使是中日战争最激烈、逃空袭的那几年,番薯也没有一年歉收。在我从前的经验里,年头真如父亲所言,不可能坏到连番薯都长不出来,推衍出来,我们知道生活里有很多的挫败,只要能挺着,天就没有绝人之路。

后来我更知道了,像“时到时担当,没米就煮番薯汤”,心里的慰安比实际的生活来得重要。

“时到时担当”不仅是台湾农民在生活中提炼的智慧,也非常吻合“当下即是”、“直下承担”的精神,此时此刻可以担当,就不必忧心往后的问题了。因为彼时彼刻,我们也是如此承担。假如现在不能承担,对将来的忧心也都会无用而落空了。

我们乡下还有一句俗话:“要做牛,免惊无犁可拖。”译成普通话的意思,是一个人只要肯吃苦,绝不怕没有工作,不怕不能生活。这往往是长辈用来安慰鼓励找不到工作的青年,肯把自己先放在最能承担的位置,那么还有什么可惊的呢?

这句话也是令人动容的。牛马在乡下,永远是最艰苦承担的象征,不过,那最重的犁也只有牛马才能拖动。人也是如此,只怕自己不能承担,何惧于无众生可度呢!这样想,就更能体会“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的深意了。

“时到时担当,没米就煮番薯汤。”也应该做如是观,真到没有米必须吃番薯汤的时候,是不是也能无怨,品出番薯也有番薯的芳香,那才是真正的承担。

番薯梗的夏天

文/厉勇

番薯在乡下实在是太常见太普通。一到夏天,番薯藤匍匐成一个个小山丘,长得很是茂盛。乡下人的餐桌上,一整个夏天都有清炒番薯梗的身影。

小时候的夏天,我到村里人家玩耍,总是可以看见每家每户的家庭主妇和女孩在撕番薯梗的表皮。她们坐在板凳上,随手拿起地上散落的番薯梗,从叶子处往下撕,熟练地撕去表皮,放进脸盆里。这个群体劳动的过程,自然少不了闲聊和打趣。

尤其是那些女孩子。一时兴起,就把番薯梗轻轻掰开成一截一截的,里面“藕断丝连”,像是长长的一串耳环,挂在耳朵上又清凉、又好玩。她们戴着天然耳环,一边追逐,一边打闹,走起路来环佩叮当的样子。玩疯的时候,邻居家女孩还把“耳环”戴在我——一个男孩子的耳朵上,哈哈大笑。

小时候,我是不爱吃这道清炒番薯梗的。因为,一到秋天,乡下堆积成山的番薯藤都是给猪吃的。我心里有轻微的抵触。到了夏天,胃口不好,母亲则因为喜欢清炒番薯梗的爽口清脆,母亲总说,还是番薯梗开胃呀,晚饭炒一个番薯梗就算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从自己到城市生活开始,对番薯梗这样的天然有机野菜变得不那么挑剔了。回到乡下,看着餐桌上青翠的番薯梗,让人很有食欲。偶尔吃一回,觉得真还不错,很下饭。

城里边缘地带,也有番薯梗卖,一把两三块钱。前些日子,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撕番薯皮的日子,也想给自己的生活增加点情趣,就买了几次。一盘番薯梗,竟然被我一个人吃完了。原来,人的某些习惯是可以在岁月的沉淀里改变的。以前不喜欢的食物,随着年纪见长,岁月更迭,也可以慢慢接受。

乡下的番薯一般都是红薯。我今天才知道,不起眼的红薯叶有提高免疫力、止血、降糖、解毒、防治夜盲症等保健功能,而且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元素含量极高。在欧美、日本、香港等地曾掀起一股“红薯叶热”,在香港被誉为“蔬菜皇后”“长寿蔬菜”及“抗癌蔬菜”。

据研究,红薯叶的营养非常丰富,它的大部分营养含量比菠菜、芹菜等这种高营养物质高很多,特别是类胡萝卜素比普通胡萝卜高3倍,比鲜玉米、芋头等高600多倍。

夏天悄悄过去。到了秋天,番薯梗就不那么流行了,也不知道这是为啥?

从指间滑落的时光

去年有一首很流行的歌曲,叫《时间都去哪儿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从我们指间滑过的一分又一秒,一年又一年,从稚嫩的孩提,到苍老的岁月,其实人的一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在年轻懵懂的时候,我们往往看不到生命的整个旅程,但是,我在我儿子出生不久、继而我的外婆以95岁的高龄老去的时候,我目睹了生命的诞生以及生命完美凋谢的整个过程,我恍然觉悟到,生命如同一个轮回的圆周,在这块土地上生生不息。

如果让我在心里搜索“时光”这个关键词,我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画面,是母亲坐在曾经的故居堂檐下,一针一针地纳着鞋底,那些朝晖夕阴的时光,和着些许绿草鲜嫩的芳香,被母亲一针一针地缝纳进鞋子里,温暖而质朴。那段记忆里的每一寸光阴,都弥漫着蓬勃的生机,那些有风有雨有阳光的日子,就这样被温暖成江南故乡的水墨画卷。那每一片飘落的枯叶和每一枚绽发的新芽,都朴实地记录着我曾经年少的日子。

在父亲工作过的册子岛粮管所,我整整逗留了十年的时光。记得那个时候在粮管所籴米,要搭配杂粮,按不同的季节,鲜番薯、番薯干、麦子,或其他。我很喜欢吃番薯粥。我们自己的购粮证买米时搭配来的番薯,没几天就被我吃完了。那个时候,册子渔业队的渔民也有渔业补助粮票,但是他们大多有一些山地,种了番薯等作物,所以对粮管所籴米搭番薯杂粮深感痛恨,山高水远的,很多人干脆不要了。于是,我妈替我去要了来,装在一只破箩筐里,洗净了刨番薯干,焐粥,或者做番薯片,还熬成番薯糖等各种小吃……

这一说,都三十年过去了。

日子总是那么匆匆,我们都无暇回味走过的每一个脚印。

记得我拥有的第一所房子,在舟山市定海檀树北区,从我所住的二楼阳台上望下去,正对着前面一幢楼的单元楼道门。两侧的绿化地上,栽种着茂盛的栀子花,每到五月,整个小区浓香馥郁。住在对面单元楼的那位老人,戴着老花眼镜,有时会蹲在楼道门外的绿化地旁边,仔细地侍弄着他的盆花。他那虎头虎脑的小孙子,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蓝灰色的T恤,左边的肩膀上还装饰着两颗别致的白色扣子,绞着胖乎乎的手指头,总是乖巧地站在爷爷身边,看着。

但是让人痛心的是,在我离开檀树北区前不久,那孩子的父母离婚分手了。那一天,孩子嚎哭着扯着父亲的手不肯放开,红肿着眼睛请求爸爸给送去上学读书,又扭头对妈妈说:“妈妈,我不要走!我会好好读书的,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看得出,孩子多么希望这只是父母的一场平常的争吵,等他放学回到家里时,爸爸依旧在烧菜,妈妈依旧在整理桌子。但是孩子终于还是和母亲一起离开了舟山,去了很远的地方,后来再也没有在檀树北区楼道下的那块草地上出现过他一蹦一跳的身影。

又过去有十年了吧。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也该长大成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了,已经从我们这一代人手中滑过的青春岁月,该由他们接替着传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