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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石板的文章 / 石板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走近百步梯

文/曾锐

春雨恼人的继续绵延着,偏又惹上风寒,在家宅了一周,我的心都快要发霉了。难得周六天气放晴,顾不得手上针痕犹在、灶上药罐未收,我匆匆邀约“行者”,3车12人欢快地奔向水东江百步梯。

一路上,报春的鸟儿往来梭巡,天空盈满了它们宛转的繁音。金灿灿的油菜花蓬勃地繁茂着,草木吐出了青芽、绿叶,红的桃花,白的梨花,不知名的各种黄色、蓝色的小花,在山谷间、阡陌上、田地里怒放,花香沁人心脾。

来到了心仪已久的百步梯。这是一个峡谷,两面高峻的山峰把它夹在中间,山脚环绕着草地田畴,青葱一片;山顶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枞树,颜色墨绿;谷中满眼嶙峋的岩石和崖壁,褚红的岩石重重叠叠,姿态各异,有的如老妪负子,有的如金刚怒目,有的如驴马饮水……有些周身爬满了苍翠的藤蔓;有些顶上覆着常绿的灌木;两厢峭壁疙疙瘩瘩的,布满了山泉流蚀的印痕。

谷地蜿蜒着一条石径,斗折蛇行,盘旋向上,一直延伸到山顶白云深处。石块或大或小,或厚或薄,有时一块自成一梯,有时几块拼在一起,高高低低,犬牙交错,依山而落。石板表面坑坑洼洼,很多被枯枝落叶覆盖,时隐时现。低头细看,一些石板上赫然戳着深深的牛马蹄印。

这是一条古道,历经风雨侵蚀,石板有的残缺,有的凸出,有的凹陷,有的倾斜,但是,它们深深根植于大山的肌体中,没有丝毫松动。在春阳的映照下,石梯闪现出古铜般黝黝的光泽,一股历史的厚重感和沧桑气息扑面而来。

一泓山溪伴着古道,潺潺流淌。溪水绕过岩石,穿过罅隙,越过山涧,仿佛一滩水银,受了神奇的压力,变成白色的水花,汩汩滔滔奔流而下。溪水湍急处如飞珠溅玉,平缓时若古井扬波,跌宕起伏,铮然有声。溪边一株斑驳的桃树,枝上桃花有的正在开放,有的已经凋谢,落下的花瓣,被白色的水沫冲得滴溜溜打着漩儿,依依不舍流向山脚。

踏着石梯,一级级向上,我感觉特别稳当。这时,同伴们已经去得远了,我加快脚步向前赶路。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一个背着竹子下山的老人坐在石块上歇脚。黄褐色的石板,表面沟壑纵横,神似老人皱纹密布的脸。和老人攀谈,我知道了百步梯的由来。

原来,水东江地处衡邵娄交界,古时作为宝庆的东大门,地理位置重要,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经济重镇。那时,堡面前、祁阳、衡阳乃至广东、南洋等地很多客商来到水东江,进行竹、树、茶、盐、药材等各种交易。人们苦于大山阻隔,挑箩掮担,辗转奔波,非常不便。清康熙年间,衡邵客商集资修路,贯穿大山,直通了堡面前和水东江,并在今益华村段铺设了102级石梯,素称百步梯。几百年来,这里人流物流骡马流,喧嚣往来,络绎不绝。

正和老人说话间,同行的“波哥”折返回来,说前面有条岔路,怕我落单走错路线。一路追赶,我们撞入了冬茅草的王国。这些古人笔下的蒹葭,漫山遍野,放肆地生长着,比人还高,丛丛簇簇遮挡着去路。春风吹过,它们大大咧咧地摇头晃脑,弄出呼啦呼啦的声响,就像大山里豪情的汉子,一点也没有“蒹葭凄凄,白露未曦”那般诗意和腼腆。走在前面的“一哥”手持砍刀开路,手上、脸上、脖子上,满是被冬茅草撕扯的血痕。

路途越走越逼仄,景物愈走愈荒凉。中午12点多,大家停下吃点干粮,补充下体力。

循着叮叮咚咚的溪水声继续前行,我们又来到一处岔道:左边是一座三根大枞树搭起来的桥,枞树斑驳开裂,走上去有点摇晃;右边是条隐秘的青石板小道,被密密麻麻的粽叶林遮蔽得不见天日,看上去有点阴森。油哥考察后决定,走右边。

粽叶树几乎只肯略微站开一些,让这条狭窄的小道蜿蜒穿过,又马上从后面把它封住。“一哥”挥刀开路,“波哥”执棍断后,队伍弯腰弓背,慢慢地在粽叶树下移动。女童鞋花花绿绿的太阳帽不时被树枝牵挂,第一次穿越的“果果”、“小燕”、“涵艺”气喘吁吁,不时颤声问询:到了么?还有多远?“卫哈”、“菲扬”、“快乐70后”等几个女驴默不作声,一个劲儿摸索前行,一副很过瘾的神情。

大约穿行一个小时,我们终于钻出了迷宫样的粽叶林,来到一条竹林掩映的小道。这时,天地忽然变得宽了,放眼望去,到处翠竹青青、姹紫嫣红,沉重的脚步一下子轻快起来。转过几个山头,越过几道陡坡,路过几座残墙土垸,下午2点20左右,我们走下山,来到了堡面前乡八一村。

“波哥”手机定位:这里离我们上山的水东江镇益华村23.7公里。八一村的百姓告诉我们,从山上翻过去,不到5公里。仰望自己刚刚一路走过来的茫茫大山,想到要饥肠辘辘地翻山回去,“果果”、“小燕”等几个女童鞋有点恐慌起来。

当地一个精明的大姐赶紧电话自己亲戚开一台车过来。车只能坐6人,司机见我们坐车意愿强烈,20多公里路程,咬定要200元车费,一分钱也不能少。士可磨折不可欺,呷得苦、霸得蛮的“邵商子弟”岂容被人“捉四一”!大家群情激奋,抛下愕然如木鸡的贪心司机,掉头走回大山深处。

循着淙淙的小溪,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开路的“波哥”欢声告诉大家:看到枞树桥了!不知不觉中,我们从左路包抄,又回到了来时枞树桥和粽叶林分岔处。

大家鼓足勇气继续赶路。一路无话,下山,已是下午5点10分。大伙吃着土鸡、河鱼,喝着农家米酒,浑身的酸疼在欢声笑语中烟消云散。

回望苍茫的大山,百步梯影影绰绰,绵延在夕阳的霞光中。我深深地感到:这沧桑而又坚忍的石板古道,凝聚了古代邵商的热血精魂,即使能够走近,却很难真实的企及。

我郑重地约好自己:下次,再向百步梯上行。

知识分子余华

文/李国豪

“与现实的荒诞相比,小说的荒诞真是小巫见大巫。”这是余华写在新作《第七天》封面上的话,敏感的余华,想必已经洞见并体验了小说创作在荒诞现实面前的无力感。

2012年3月一个明媚的下午,余华从北京赶往会泽,探望多年未见的老友洪峰,随行的有来自全国的数家媒体,我与我的两个女同事和一个摄影,追星族一样赶到洪峰的珞妮山庄,在宽大敞亮的客厅里见到余华。

他正感冒,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摆着一袋纸巾,纸箩里装满了白色纸球。鼻子通红,这个来自浙东的牙医,成了鲁迅笔下的那个红鼻子老拱。当然,他的思想和他现在的“志业”,与老拱截然不同。

聊天的余华,比写小说的余华话痨得多,采访他是一件无比愉快的事,别人是三缄其口,余华是一问多答,像老朋友话家常。作为媒体人,我自责因为工作的原因,叨扰了他与洪峰的会面。如果作为朋友,场面会更加轻松愉快。

微胖的余华有一个双下巴,也许是经常熬夜的缘故,他与洪峰一样,十分酷爱足球赛事,他有特别明显的黑眼圈,粗硬的发丝里夹杂着白色。余华的到访,让媒体记者沾了光。洪峰用招待贵宾的阵势,做了一个漂亮特别的“石板烧”。

余华到访的第二天中午,一大早,洪峰珞妮山庄的院子里就有人在忙碌。他们在院子里挖出一个15厘米的土坑,放进烧得通红的木炭,再在土坑上放一块50厘米左右,宽20厘米左右的石板。石板是托人从会泽草海山上拉来,光滑透亮,据说里面含有丰富的矿物质。

那天中午,会泽暖阳高照。人们围坐四周,待炭火将石板烧得滚烫时,就在上面放上腌好的薄薄的肉片,滋滋滋一阵响,肉片飘出本真的香味,却见不到一缕厌人的油烟。在石板上打一个鸡蛋或者鹌鹑蛋,蛋清还来不及流淌,就凝固成一个圆圆的饼,白里透黄,吃起来清甜可口。

中国人喜爱在饭桌上联络感情,尤其在这样随意的“石板烧”面前,没有一个人不被自由俘虏。大家端着一个铝盘,里面装着各种喷香的肉片,空处放上一点辣椒面,蘸一下,满口生香。看得出来,余华对这顿午饭满意极了,他与洪峰端着铝盘,站在满院的阳光里,边吃肉边聊天,最后喝了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米粥。人群中有人提议给“石板烧”取名。

文坛先锋五虎将,格非中神通,余华东邪,马原西毒,南帝苏童,北丐就是洪峰,因此有人提议叫“北丐石板烧”,我说,叫“洪七公石板烧”比较上口,大家只顾笑,余华也笑。

一天多的相处,非常愉快。余华与洪峰都雄辩健谈,尤其是余华,话题涉及公共领域的宗教、文化、时事,俯仰之间,有的放矢,他们对勇于钻营和趋炎附势的同行嗤之以鼻,对现实无比愤怒。

明显感觉得到,余华透出对现实强烈关怀的志趣,出版《十个词汇里的中国》之余,这些年余华在国外媒体开专栏,对公共领域发声,在“职业”(小说)之外,他挑起了批判现实的“志业”,这是对公共知识分子优良传统的一种继承。

余华给我的感觉,神似一个绝望却精神饱满的皮球,在小说创作和批判现实之间,勇敢地跳脱碰撞,也有人在上面不断拍打。他是国内少数几个拥有文学经纪人的纯文学作家之一,这说明,在志业之外,余华有时也不得不认真考虑可以带来收益的“职业”,这才是他目前进行小说创作的原动力。

余华曾经说:“一个作家不必要写那么多,加西亚·马尔克斯可以说是在世作家中最伟大的一个,但他被广泛阅读的,就只有一本《百年孤独》。”余华可能已经知足了,他已经有了一部带来名誉和利益的《活着》,他少写一部,有什么所谓?

今天,我所无法释怀的是,一大批顶着鲜亮话语光环的知识分子们,陆续地沉默下去了,作家余华却挑起了批判的担子。我无权去对知识分子们的无声或者发声作出评判,所以我尤其敬佩余华的自觉,也因此,相比小说家余华,我对知识分子余华同样充满敬意。

故乡的石板路

文/颜娃沙

人的一生需要走很多的路,路也就伴随着人的一生。它见证着人的成长,也见证着人的生与死,更见证着春华秋月、情与愁,然而,就是故乡那悠悠的石板路,让我落下了不尽的回忆……

故乡是一座满眼翠绿的山区,那绵延几十里的山峦如烟雨朦胧,通向数不清的村寨屋场都是由那条条弯延曲折的石板路连接着,虽然那些石板路我没有条条走过,却也有七八成留下了我的足迹。那些石板虽不像现在一些旅游景点修整的规则,可它们都有一个标志性的特色——青石板,虽参差不齐,却错落有致,因为故乡那座山区满山都是青石,祖辈们也就就地取材而筑了。

静静的石板,弯弯的小路,它们都掩映在绿色之中,路两旁的藤蔓和树枝常常挡在路的中间。或是因为隐藏在山中,或是由于经年潮湿的缘故,不少石板上长出了片片青苔来,倒在路旁的树木还长出许多像小伞一样的木菌。许多山民行路时随身带着一只竹篓,也就顺手采摘路旁的木菌山珍,有些人出一趟门,往往带回来一篓珍美的佳肴。他们有时舍不得吃,晒干后拿到山外的集市上去卖,换回所需的日用,这些山货如果贩到城里,更会卖个好价钱来。

一年之中,有些山民会带着山里常用的弯刀去巡路,总是将那些爬到路上的各种藤蔓和树枝砍掉,让行人没有羁绊,像景观园丁样修剪着那条条的石板路。他们无须何人去发动或号召,是主动自愿的义工,认为是自己的家、自己的路,所以自己的事自己做,这也是祖辈留下的习惯。

山里人总是在山区生活,总是走在那些石板路上。

故乡山区的石板路确实很多,这条冲那个町,纵横交错,如九宫格一般,许多的路如不是顺路而行就很难发现,它们都被两边的树木掩映成“A”字型,就是用飞机航拍也难看见。外乡人如不嘴勤问路或有当地人引领,要找到目的地真是有些不容易,有时走了一个时辰,却发现又回到了原点,这时,你就不得不请向导了……

然而,当我们真正走进山区,踏上那条条石板路的时候,又觉得是一种悠然的享受,那不绝的鸟鸣和山溪水总是伴随着你,又感觉整个山区静而空,那沁人心脾的空气让你在神清气爽中眼睛显得特别明亮。特别是阳光从树木的隙缝中照射下来,就像斑驳的幻灯洒在石板路上,又像在平步中踩着幻觉的楼梯。不时,在路的前面窜出几只小松鼠在石板上嬉戏,你会突然心跳而又本能地去追赶,其实,它们只要一秒钟就飞快地爬到树上继续它们的游戏,行人也只有边走边回头张望着……

往往在山区石板路上行走时,山是静的。行路人的心也是静的,静得能听到另一座山中石板路上咔嚓、咔嚓那清脆的脚步回音,因为山里人有穿木屐的习惯,隔着山都能听见。像木鱼的声音,似乎又像透着节奏的打击乐,充分地显现着石板的本质来,既悦耳、又悠扬,有时行人特意找一块石头坐下来小憩,静静地欣赏这种极富特色的石板路的音乐语言呢……

一个人的回忆,总是具有典型性的。在诸多的意念中,通过岁月的筛选和时光的淘汰,留下的将是终生难忘的片段。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试想和回味一下你前面的工作,生活或故乡走过的路,也许会在你脑海里列出几个重要的珍藏,它们或欣喜、或坎坷、或逆境或顺境,也可是场景观,也可是事件……这就是我们常常说的印记了,所以说,一个人在脑海里留下的“印记”,将会伴随你的一生。

正是由于有了这些难以忘却的意念,才引出我要说起故乡石板路这个话题来,然而,在那众多的故乡石板路中,最使我留下印记的还是我家门前那条路了。它顺溪流而下,一直延伸到两公里外的山区集市,那地方叫将军庙,是一个极富历史沧桑感的名字。路虽不宽,却是能让推车或挑担人会路。那一色的青石板静静的躺着,让世代山里人寒来暑往,同时,我们仿佛能从那条本份朴实的石板路上发现先人留下勤劳的足迹,显现着古韵悠悠。儿时,山里没有公路,门前的石板路总是过往不断,人攘熙熙,往山里山外去,都是必经之道,也就成了一条名符其实的驿道了。

家门前石板路上的风景很有特色,虽只有短短的两公里距离,却架着两座古老的石拱桥,连接着溪那边的山里人家,曾有位秀才将它取名为“双桥烟雨”,成为当地有名的景观。在这条路上行半之处,有个叫沙坪的地方,溪水在这拐了一道弯,那条石板路也随溪而弯着延伸,弯处的一个小山坡上长着一棵形如伞的大古樟,最长的枝杈漫过了石板路和小溪的一半。据老人们说,古樟少也有两三百年了,需六个人手牵手才围住树干,那根部隆起像沙盘里的丘陵。此处较开阔,向前延伸的石板路尽收眼底,树叶随风摇曳翻飞发出的声音与溪水响声同在一个调上,形成一个动与静的环境,行人大都在此处小憩和歇息。常年在山区石板路上行走的人,是不需要穿雨鞋的,即使是雨天,鞋底和裤管上都没有泥,他们大都是草鞋或布鞋,到后来也就是胶鞋了,因为石板路越下雨越干净呢……

在那通讯落后的年代,石板路还可当作黑板或纸笺,用以传递信息。记得上高中时,要踏着石板路翻过几座大山去远隔30多里的学校,每个星期需往返走一次。为了约好一个方向的同学一起到学校,一些出发得早的同学,就选择路上一声块平整而又显眼的石板,用粉笔写上“同学们,快来呀,我们在山顶上的凉亭等你们”,于是,后来的同学便加快步伐往山顶赶,会合后便一起走进学校。那块石板也就成了我们这一帮同学信息发布栏了,如谁有病、或家中有事,都会在那块石板上写着,也就不用等他了。几年的高中,那块石板纪录了我们的多少往事,擦了写、写了擦……多少年后,我们这帮同学回乡过春节,曾一起去寻找看望这块石板,没想到还真的在,只是没有先前那么光泽、那么平整了,我反复抚摸着它,嘴里喃喃地说:是不是它也和我们一样,在慢慢的老去哟……

离开故乡那座大山已几十年了,虽身居闹市,却永远魂牵梦绕故乡那些路,在那些石板路上有我不可再生的当初,有我嬉戏的足迹、有我成长的脚印;那条条的石板路有如我身上条条的血管,融入了我的生命,在富足流香的今天,它将是我心中永远的乡情,是植入骨髓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