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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牛角的文章 / 牛角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挂在牛角上的风景

文/陈频

在乡村,我曾见过牧童在牛角上挂过青草,也曾见过放学后的学生在牛角上挂过书包,如今牛角大圩的牛角上,挂着的是占地1.5万亩的湿地景观、田园风光,怎能不让人叹为观止!

究竟是荷塘、鱼塘把我们引进了牛角大圩,还是牛角大圩把我们引进了荷塘、鱼塘,连走进牛角大圩的人,怕也说不准确。

从走进牛角大圩那一刻起,荷塘、鱼塘,就不离不弃地追随在我们的左右。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池塘,很容易让人想起朱熹的《观书有感》来,“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水影共徘徊。”其实牛角大圩在我们面前,就像是一本刚刚打开的书,一入目就那么引人入胜。

我们一页页翻阅着,不知不觉就看到这本书最华彩的地方——牛角大圩的核心部分,秋季花海。

从来没见过如此多颜色组成的花海。一片大红,红得像是百方旌旗的摇动;一片深蓝,蓝得像是大海一角的漂移;一片金黄,黄得像是九天落下的星辰;一片粉白,白得像是二八少女的颜面。我站在浩瀚的花海之畔,突然想起了庐江诗人夏永扬先生上个世纪50年代写的一首诗:“一片青来一片黄,青是麦子黄是秧;是谁绣出花世界,劳动人民手一双。”尽管眼前五彩纷呈的花海,既不是麦子也不是秧,能铺陈出如此震撼人心的美丽,本身就是对劳动的由衷赞美。

足下,就是如茵的草地。草儿真纤细,纤细得如同一根根绿色的丝线,密密地挤在一起,几乎分不清是你是我,“亲密无间”这个成语在这里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这如茵的草地,缓缓地向外延伸着,再延伸着,延伸成包含这浩瀚花海的花托了。

大约是怕游人践踏这嫩绿欲滴的草地,于是在草地上架起了栈道,弯弯曲曲,竟达六百多米。款款地走下栈道,我们又步入一条全新的道路。用松树皮和碎石子铺成的小道,软软的,松松的,柔韧适度,落脚无声,走在上面,无比舒适,人们在感到新奇的同时,不得不打心底里为之叹服。

终于与花海有了零距离的接触,终于弄清了这大红大紫的花海真实面目。旌旗一般的大红,是极其寻常的一串红攒集;大海一般的深蓝,是不起眼的蓝花鼠尾草的扎堆;星星一般的金黄,是植株不高的孔雀菊的聚汇;少女颜面一般的粉红,是矮花牵牛的集合。如此让人震撼的花海,原来是这些芸芸众生的花草荟萃,这应该是牛角大圩这本书中最耐读的一章。

一座高约九米的荷兰风车,在花海里、秋风中不紧不慢地摇着,摇出悠闲,亦摇出了异域风情。此地何地?连自己也产生了几分疑问。环顾花海辐射出的道路两旁,一张张铺开的野餐垫,或红,或白,或绿,于之中央,放着各色食品和饮料。一户户人家团团地围坐着,杯盘叮当,笑语飞扬,多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曾几何时我们向往过西方人的假日生活,而今已经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变成了现实!

在花朵中穿行,在格桑花与向日葵簇拥的道路上流连,不知不觉走到了丙子河上。笔直的河堤上,栾树列队似的举着火焰一般的果实。在秋风中摇着摆着,发出鼓掌一般的声响。一座座形状各异的青石小桥,在雕栏的护持下,在溪流的歌吟中,别有一番韵味。更有那从丙子河派生出的九条支流,无声地将清流流向花地,流向稻田。一切的一切,都似乎缩小地再现了“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的诗情,只是时过境迁,“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在河堤上漫步,我玩味着这块土地的命名。在乡村,我曾见过牧童在牛角上挂过青草,也曾见过放学后的学生在牛角上挂过书包,如今牛角大圩的牛角上,挂着的是占地1.5万亩的湿地景观、田园风光,怎能不让人叹为观止!

天边那朵闲云

文/谭绩

牛角湾四面环山,春天似乎也来得晚些。满坡的树木在鸟雀慵懒的啼叫好些日子后才变得有些蓊蓊郁郁。当田产承包到户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的时候,牛角湾还是波澜不惊地处在集体化大生产时期。在早春的风中,九岁的阿牛与七岁的我,在生产队长把那生锈的铁块敲得天响的铃声中走向了地里。

那还是一个乍暖还寒的季节,阿牛与我迫不及待地褪去了破旧的冬衣,赤着脚,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跟在那头瘦骨嶙峋的老牛后面。提着一只破了边的竹篮,走向了那长出荠菜和苎麻的田埂。

沉寂了一个冬季的牛角湾,因充斥于眼的新绿一下变得鲜活亮丽起来。嫩绿的荠菜和肥壮的苎麻在初春的风中迎风招展,孩子们在田野里笑着、追逐着,大人们在那贫瘠的土地上又滋生出新的希望,忙着翻地,选种,育秧……

王叔是犁田的好手,扶着犁,驱着牛,我就跟在他后面,深深地呼吸着刚翻开泥土扑面而来的腐臭,那时,我对犁田这种农活有着近乎狂热的热爱。王叔摇着头,却向我报以微笑。我对王叔的表情视而不见,却向王叔提出了近乎荒谬的请求:能不能传授几招犁田的绝活?我兴奋的眼神使王叔的拒绝难以出口,他当即点头应允。我就接过王叔手中的牛鞭,歪歪斜斜地走在祖祖辈辈耕耘过的田地上。阿牛对王叔的偏爱却颇多微词,说什么我不及牛屁眼高,我能试为什么他阿牛就不能试一试?

大家饥饿,却不缺乏豪情。“积肥八千担,每亩产万斤”的豪言壮语使每个人飘忽的脚步迈得锵铿有力。希望的种子一经点燃,便不可遏制地蓬勃成长起来。

禾种在布谷鸟啼叫好些日子之后,才落了泥。有了王叔的分工分活,我与阿牛也承担起守护全队秧田的重任。刚刚播下的禾种,嫩怯得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还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王叔总是不经意地对我说:“秧好半垄禾,禾好一仓谷。”我与阿牛也就感受到肩上责任的重大。我们对一群群飞进秧田里的偷食谷种的雀们恨之入骨。我的裤头别着弹弓,挥动手中一根细长的竹竿,整天来来回回地走在那细细的田埂上。

天也更蓝,草也更青了。村里的秧田向着阳光,在春风中,秧苗在一夜之间就好像绿了起来。我与阿牛掐着指头估算着丰收的日子。那一长串的日子使我们的憧憬一下子变得遥远而灰暗。饥饿的感觉不可遏制地向我们袭过来,阿牛用手按住自己的肚子,虚汗淋漓地在田埂上走得有些晃悠。我说,阿牛,你到那大槐树底下歇息一会吧。

我们看到彼此有气无力的样子都觉得好笑,田里的鸟雀也变得越来越嚣张,我走到这头,它们就飞到那头,当我赶到那头时,它们又飞到另一边去了。阿牛用手枕着头,眼睛望着天边怔怔地出神。我也走到了大树底下,坐了下来。阿牛望着山头晃悠悠地飘过的一朵浮云,幽幽地说,我要是变成一朵云就好了,可以荡过一座座的山头,可以领略大千世界。我对阿牛梦幻般的言辞嗤之以鼻。我说,我要是每天能吃饱饭就心满意足啦。

吃饱的鸟雀飞到大槐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阿牛拾起一颗石子,拿着弹弓朝树上弹去,鸟雀“腾”地一声飞走了。不一会又飞了回来。我们也不去管它了,各自在心里继续自己的梦想。没想到的是,飞回来的鸟竟然撒了一泡鸟粪掉在阿牛的额上,又稀又臭的鸟粪溅成了放射状。当我笑着把这事说给王叔听的时候,王叔慈祥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我很奇怪王叔没有笑,也不知道王叔表情的凝重是王叔心头的偈语,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证明了王叔的担心。

有一天,阿牛看着我饥饿难耐的样子,说去找点吃的来。我犹疑地看着他,我不知他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当他把我从昏睡中推醒,我看到他从两个裤袋里掏出一捧小虫子似的浑身带刺的黄瓜,上面还有未曾弄断的花蕾。我们来不及清洗,也不曾拂去上面粉白的小刺就狼吞虎咽起来。我看到阿牛把那一朵米黄色的小花都吃下去啦。我觉得自己的肚子像打气似的慢慢地鼓了起来,阿牛的眼神也恢复了神彩。接着,阿牛变戏法似的从鼓鼓的衣袋里又掏出一把桃子,拇指般大小,毛绒绒的,塞到我手里。我说,不吃了,打嗝了。阿牛也就毫不客气地把它们全塞进了自己的肚里,吃到最后,阿牛被那毛绒绒的白毛粘得喉咙发痒,呕吐得眼睛都翻白了。

那个晚上我们回去得比平时要晚一些,四周已是一片模糊。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结果阿牛被路上的一条蛇咬了。走在前面的阿牛以为路上那条蜷缩的蛇是一块石头,竟然抽出自己赤着的右脚踢去。只听得阿牛大叫一声:“哎哟,不好!”随即,我看到阿牛的身体有些摇晃,我也看到那条蛇忽地钻进了路边的草丛中。阿牛是被我搀扶着才回到家里的,那个晚上,阿牛惨烈的叫声响彻了整个牛角湾,他的右腿肿涨得乌黑,全身也长满了鱼鳞状的鳞片。阿牛凄惨的叫声终止在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清晨,我看到朝夕相处的阿牛就静静地直躺在屋檐下的门板上。

在禾苗灌浆抽穗的时候,阳光、雨水很好,禾苗的长势喜人。“春争日,夏争时”,当稻子由青转黄的时候,大家就预支了即将丰收的喜悦。王叔却叹息:阿牛这一季辛苦的劳作,却无法品尝到丰收的喜悦了!

那一年终究是取得了大丰收。在牛角湾品尝新粮时燃放的鞭炮声中,在对稷神的祭拜中,又还有谁会想起阿牛呢?我只愿躺在山坡上的阿牛从此没有饥饿与寒冷,再也没有劳作的辛累与苦痛,也愿他懒散地躺在棉花般的云朵里,悠悠地飘过牛角湾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