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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酱油的文章 / 酱油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花式鳗鱼

文/青丝

人的思维有时会与一些特定名词,产生程式化反应。如听到鳗鱼,我马上就会想到鳗鱼饭。被切成段的鳗鱼,剔除骨刺后摊平,烤得金黄,铺在热腾腾的白米饭上,旁侧搭配几片小番茄或黄瓜,再浇上黑红透亮的卤汁,那种色彩搭配,带有强烈的黏性,让人扫一眼,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除了叫一客来吃,满足内心深处最为原始的觅食愿望,别无其它选择。

若是听到白鳝,我想到的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过去城市里的居民,遇到家中幼儿挑食消瘦,为济其所缺,常买来白鳝蒸给小孩子吃,以均衡营养。被密集剜以刀花的白鳝,肉呈一段段的,却连而不断,蜷在盘子里,像是一条鳞柔细腻的水蛇。往面上铺撒姜丝,再淋少许料酒辟腥,上灶蒸熟,皮脆肉韧,鲜嫩香美,汁水丰盈,即使再挑嘴的小孩,也会胃口大开,乖乖地把一碗饭吃完。

但鳗鱼和白鳝实际上就是同一样东西,只是各地的叫法不同而已。之所以会给人感受性相去甚远的体验,除了名字造成的情境预设,也因为这种水产分别演绎的市民生活,给人带来了截然不同的美妙记忆。

家兄是钓鱼高手,过去凭着他的手艺,鳗鱼真是没少吃。只是宰杀鳗鱼很麻烦,也很血腥。与别的无鳞鱼一样,鳗鱼身上也布满了黏液,滑不溜秋的,尤其不断扭动挣扎的时候,很难抓稳。须先将鳗鱼在地上砸晕,再把白色的鱼肚朝上,然后用剪刀从尾部一路剪到嘴巴处,取出所有内脏扔掉。整个过程都是血糊糊的,令我常目不忍视。可是,等到鳗鱼被斩成寸段,加上姜葱一同下锅爆炒,香味出来后再添一瓢水,加上酱油红烧,我很快就忘了之前的血腥场面,会适时地把表情调换成垂涎欲滴的贪馋模式。红烧鳗鱼的肉质柔韧弹牙、嫩滑可口,连汤汁也浓稠呈啫喱状,拿来拌饭,那一刻,你就是生活的主人!

日式料理的鳗鱼,不论烧烤还是做寿司,鳗鱼骨都是事先剔掉了的。不仅吃起来方便,副产品的鱼骨和鱼头,还能加工提炼出鱼油,做成保健食品。蒲烧鳗鱼是经典之作。把鳗鱼除刺从中摊开,用酱油和糖腌渍入味,放到烧热的铁板上煎烤,待令人怡悦的“滋滋”声响起,即翻到另一面。其间还须不断涂刷酱汁,及至鱼皮微微卷起,色泽变得金黄,就烤好了。配上一杯清酒小酌,最能衬出鳗鱼的鲜美。还可以进一步深加工,把米饭用醋拌过,铺上嫩脆的黄瓜条和蒲烧鳗鱼,用紫菜卷起,就是鳗鱼寿司了。蘸上芥末和甜酱油吃,不但有味,也更刺激食欲。

而乡间餐桌上的鳗鱼,又是另一种姿态。人们偶有收获,即配上咸菜一起炒,或直接把姜块拍扁,佐以葱段、辣椒焖烧。满满一大盘盛上来,所有人都会为这道自然赐予的美味而感到欣喜,虽然简单,却也丰裕满足。

外婆的料理

文/米果

走在白天与黑夜交接的暮色中,倘若巷尾飘来邻人烹煮晚餐的香气,恰巧有姜烧酱油的味道,不自觉就在步履之间定格,仿佛被时间下了蛊,时空磁场瞬间翻转,随即跌入记忆的缸底,缸底摇晃着焦黄的糖蜜色……

大约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爸妈一起出国旅游时,就是由将军北埔乡下的阿嬷或高雄哈马星外婆轮流来陪伴我们。其中,又以外婆来支援的几率比较大。

外婆做菜的手艺很强,曾经在台北城内某“医生公馆”和桃园的“纺织厂老板”家里掌厨帮佣,据说料理出一整桌宴客酒席也不是问题。因此,爸妈出国的日子,我完全不介意父母离家该有的思念,整天就等着外婆变出什么餐桌好料来解馋。

微妙的是,我并不记得那些年,外婆做过什么菜色,唯独一种味道,直到现在都记忆深刻。嗯,是姜烧酱油的味道。

外婆吃早斋,农历初一、十五也吃全素,这姜烧酱油的做法,有时候是香菇泡软之后切成细丝快炒,有时候炒“竹仔枝”(后来才知道那是素料的一种,类似豆皮)。总之,热油锅,先把姜丝炒过,再把香菇或竹仔枝加进去,淋上酱油,少许糖,盖上锅盖,慢火烧,烧到汤汁稍微收干,就好了。

吃素不能吃蒜,唯独姜是被允许的。我问过外婆,她也不知为何姜可以列为素菜。但是有别于葱蒜辣椒等辛香料,姜的味道很清雅,辣不至于辣口,呛也不至于过呛,温温顺顺,尤其添了酱油和糖,那味道仿佛是夜里一轮明月,美到不行。

嫩姜切丝煮鱼汤尤其好,可以去腥味,又抢不走鱼的鲜味,起锅前,滴几滴米酒,尤其冬日热热喝,从舌尖一路温到心窝。

嫩姜跟青葱一样,通常是传统市场买菜的人情赠礼,当日若买了蛤蜊或丝瓜,也不必明说,仿佛是市井交易的心领神会,老板娘随即折一段嫩姜塞进袋子,俨然是早就约定好的事情。

几年过来,跟卖菜老板娘交情像山泉水一样,涓滴成无言的默契,馈赠的嫩姜不知不觉累积到一个程度,也就随手拿了柜子里的干香菇来泡,泡软之后,捏掉水分,切成细丝,酱油姜丝炒一炒,又是一盘下饭的配菜,天底下怎会有这么美好的做菜义理啊!

而今,这姜烧酱油味,变成一道思念外婆的情感料理,有时候也懒得起油锅爆香姜丝了,拿单柄小汤锅,把泡过香菇的水,小火烧滚,撒一把姜丝,淋少许酱油,酱油本身就有甜味,连糖也省了。就用这酱汁当底,煮冻豆腐或豆皮,小火焖滚,起锅前,淋几滴香油,配饭配稀饭。或初一、十五,或任何思念外婆的时候,这姜烧酱油料理,变成一座跨越阴阳的桥,桥的那头,外婆穿着旗袍,16岁从桃园乡下卖到台北城内“下奎府町”当养女的青春模样,月光下,哼着《月夜愁》。

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菜色,一旦有感情,吃起来就有牵挂的黏度。外婆如果知道我仅仅记得这姜烧酱油的滋味,遗忘了她那些足以办整桌酒席的拿手菜,不知道会不会一手摇扇,一手戳我额头,笑我笨蛋啊!

诗意芫荽

文/海涛

芫荽本是西域之物,汉代由张骞引入中土,迄今已有两千多年。芫荽有个别名叫“香菜”,可我还是喜欢“芫荽”这种叫法,闻之即有满耳余香之感。田间地头,农人总将其套播在蒜苗间,等到其豆蔻年华时,模样颇为俏皮,葱茏翠绿的一簇簇,纤细的绿叶边缘呈锯齿状,紫红的根茎生动水灵。轻风拂过,她们在蒜苗间摩肩接踵,欢声笑语不断,充满生机和诗意。

老实说,我小时候是不太喜欢吃芫荽的。长大后方知即使老饕如作家汪曾祺者,也有“原来不吃芫荽,以为有臭虫味”一说。芫荽这种草就是怪,你越厌弃它就越感觉它臭,你越喜欢它就越感觉它香。我倒未感觉到此物有臭虫味,只是觉得那种怪异浓烈的气味不如芹菜惹人喜爱。可是有一年过年,吃得太油腻拉肚子,难受得很,母亲说芫荽健胃消食,她把芫荽切成细末,下点酱油拌了逼我吃下。不出半日,肚子果真好了。小小青蔬,功效竟然如此神奇,自此才慢慢喜欢上了它。

每次看到芫荽都忍不住买上一把,放入冰箱,几天后拿出来仍然苍翠欲滴,油汪汪的似乎能拧出一把春色来。芫荽的吃法多种多样,凉拌芫荽就是一道原汁原味的好菜。但说到底,芫荽还是适宜做配角,和其他荤菜放在一起,其鲜味一下子就跳出来了,让腥膻的肉食有峰回路转之美。许是这不起眼的草蔬吸纳了天地的万千灵气和自然的甘露精华,才有这般独特的滋味。

土豆烧排骨,因酱油的润泽,排骨红彤泛光;土豆则黄澄流油,如金黄的菜花遇到春日暖阳,艳得步步生风;碗碟边沿的油还吱吱冒泡,颇有夏加尔油画之遗风。此时,在热气袅袅的排骨上放几根细长的芫荽略加渲染,翠生生、乌绿绿的芫荽随即让一道普通的菜肴上升为艺术品,排骨的肉香和芫荽的清香双剑合璧,美味直抵肺腑。

凉拌卤牛肉更少不了芫荽。带筋的牛腱肉,煮得略微烂了,切成片,拌以切碎的芫荽,淋少量麻油、酱油拌匀,撒上适量的芝麻,牛肉香混着芫荽香,口味清劲简洁,让人满口生津。

大骨汤熬好后,丢一把芫荽下去,浓白的汤头一下子就被映绿了。从芫荽绿幽幽的茎叶中斑斑驳驳地浮动出来的香气可谓“横行霸道”,汤未入口,味已冲进五脏六腑,真有画龙点睛之妙……

芫荽之于菜肴,一如口红之于靓妆,些许翠绿宛若精妙的收梢,明媚而又生动。

吃芫荽的日子,愉快而又富有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