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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李逵的文章 / 李逵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李逵的月光

文/葛闪

高考那年,录取通知书刚飞入我家门,全家便在短暂喜悦之后,陷入了愁苦中:五六千块钱的学费,对于我家来说,无异是压在全家人心头的一座大山。为此,父亲卖了那头比我还瘦的老黄牛,又挨家串户地借了一圈,但到最后还是缺了近一半。

“我去窑厂,你去卖冰棍!”父亲把烟袋在地上使劲磕了磕,两眼血红地盯着地面。

于是,身体本就不好的父亲去了窑厂。而我,白天就骑着自行车到县城里卖冰棍。

那时卖冰棍,比的是脚下和嘴上的功夫。冰棍仔们骑着自行车,边骑边喊:“哟奶油冰棍哎,冰棍嘞,奶油雪糕哎……”特别是尾字更要拖长音,甚至要讲究令人悦耳的腔调。而我,却因为读书人的面子,死活也喊不出来。

连续几天,我都因为这个而失眠,常在夜晚发誓:“第二天再不吆喝,我就是孙子!”并常在无人的田野里特意清清嗓子,学着他们嗷嗷地吼几嗓子,感觉也挺不错。可是一到城里,我却又如霜后的茄子,瞬间就蔫了。看见人群,勇气便像是被扎破了的胎,瞬间就没了。逃窜的时候,我还安慰自己:“我本来就是我爷爷的孙子!”

安慰归安慰,但想到父亲大热天的在窑厂里受苦受累,而我却没出息,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天中午,我放下自行车,缩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号啕大哭间,同行的冰棍仔中一个和《水浒》里李逵重名的人走到我面前,说:“早就关注到你了。喊不出来是吧,以后跟在我后面学学吧。”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我还不能立即学会吆喝,但我发现:我完全可以借力打力。李逵的嗓门太大,穿金裂石的吆喝声像是炸雷。一个嗓子吼出去,四下里出来的人像是抛洒的种子一样,四处破土而出。而我箱子里的冰棍,也会借着他的叫卖声多卖出不少。

有一天,我对李逵说:“逵哥,谢谢你,我的学费慢慢就有着落了。”

李逵稍微一愣,这才知道我马上要读大学了。

后来的几天,李逵好像家里遇到了什么事,经济上仿佛变得捉襟见肘。卖冰棍的时候,常常是奶油、赤豆一类的缺货,只剩下一毛钱一支的水冰棍。城里人很少吃那种廉价冰棍,所以一路喊过来,顾客都会舍他而买我的冰棍。那一段时间,我的生意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

快开学时的一天,有一次午休时,我渴得着急,正巧自己箱子里一毛钱一支的水冰棍卖完了,便跑到李逵面前打开他的冰棍箱子准备借一支。却发现,里面满满地躺着一支又一支的奶油、赤豆一类的冰棍。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一把抓住李逵的手,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李逵眼睛一瞪:“大男人掉什么泪!”转瞬,面色又很尴尬,讷讷说,“我不是故意这样,只是有心想帮帮你,但又不想伤害你的自尊,所以就变换了一种方式。俺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自尊心特强。”

那一年,我凑足了上大学的费用。在厚厚的一沓钱里,有很多是李逵对我极尽呵护的帮助,里面更蕴藏着李逵小心翼翼对我的善良。那颗善良的心,像是皎洁的月光,在我人生的道路上伴着我,给我温暖,催我奋进。

玩的童年

文/顾坚

离开故乡兴化,到扬州谋生,弹指之间,已然二十四年。兴化历史上长期隶属扬州,水土相近,风俗相似,因此萍寄扬州,倒也不觉几多漂泊。闲时漫步旧城区,于老街深巷,树旁井畔,不经意便可觅得许多故乡风物印记,触景生情,想起许多故事来。近来在东关古渡牌楼前的空地上看到孩童打陀螺,滚铁环,不由十分亲切:我看到了我的童年。

故乡孩童打陀螺不叫打陀螺,而叫“打李逵”。如果哪个技巧好,陀螺久打(抽)不倒,便称之为“打不死的李逵”。李逵是古典名着《水浒传》里的英雄人物,以他的姓名称呼陀螺,可能是因其身躯粗夯结实,如同陀螺,而且勇猛无敌,久战不死,更符合陀螺游戏精神。李逵在故乡兴化是家喻户晓的,因为《水浒传》是一个叫施耐庵的兴化人写的,他塑造的一百零八位江湖好汉如同亲戚一样常挂在大人孩子们的嘴边。

陀螺都是用树木削成的,大的可比成人拳头,小的高不盈寸,如胡萝卜头,纯粹根据材料规格和个人喜好制作。大有大的好处,抽起来威风,“叭叭”的脆响像开步枪,如放爆竹,而且“斗李逵”时容易把对方撞弹出去,不好的地方就是费力,抽的频率要快,适合身高力大的同学使用;小的好处便是抽打轻松,一鞭子抽下去能转好长时间而不倒,而且战斗时进退灵活,如同小兵张嘎这样的小英雄,瞅冷子袭击敌人两下,打不过马上转移开去。

我从小就擅长奇思异想,为了“斗李逵”占上风,从陀螺的制作材料上打起了主意,居然想起用砖头。当时我才八岁,上二年级,下午学校放学后不回家,在教室檐廊的水泥地上磨制陀螺。一双稚嫩的小手要把半截青砖打磨成光溜精致的圆锥体,这是一项多么艰辛的大工程,但我没有畏惧,全心全意地磨制,每天都干到天黑。时隔四十年,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空无一人的庙宇改成的小学校里无比的寂静,薄暮中几十只蝙蝠在古庙驳蚀的挑檐下飞窜旋舞,我的小屁股坐麻了,我稚嫩的手指擦出了血珠,我听到了围墙外母亲焦急寻唤我的乳名……三天后,终于大功告成。当我把呕心沥血磨制出来的作品捧宝似的拿到操场上亮相炫耀时,却很快如泄气的皮球一样沮丧不已:砖质陀螺太沉了,重得抽不动,必须不停地抽打,转速还是上不来,而且太费布条——仅仅抽了几分钟,母亲用旧裤带为我做的鞭子便抽得丝丝缕缕的,好像年画上的神仙爷爷手握的拂尘!

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里还很穷,不是所有喜欢滚铁环的孩子都能拥有一只铁匠打制的标准铁环的,不少孩子就想方设法使用其他材料来做成圆环代替,如荆藤,竹蔑,粗铁丝。还有滚冬天用来捂手暖脚的铜炉盖子的。我们巷子里的马锁不小心把铜炉盖子滚进了河里,他父亲在寒风中用罱泥的大罱子罱了半天才罱到了,回家拿鞋底把马锁的屁股打得青肿,上学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可怜极了。保东挨打更有意思,他滚的是铜环,是悄悄把家里的马桶卸下一道底箍来,结果壮硕的母亲坐上去顿时迸裂,人一跤跌倒,满屋子的屎尿味。他父亲拿牛绳把他吊到树丫上打,鬼哭狼嚎的声音半个庄子都听得见。

我们的童年,所有的玩具基本都是自己手工制做的。制做的过程就是寻找和发现的过程,也是锻炼大脑和培养动手能力的过程。我们的玩具跟工厂的流水线无关,跟塑料无关,跟电池无关……都是从自然中得来,是百分百的“绿色产品”。我们玩烂泥巴巴,射纸火箭,斗铜板,拍洋牌,打陀螺,滚铁环,弹玻璃球,跳白果,拿拇儿,格房子,叠罗汉,捉迷藏,打水仗……所有的游戏都是运动,都是比赛,都是战争的模拟。各样的运动锻炼了我们的身体,不断的输赢中磨练了我们的心理素质,集体活动培养了我们的团结协作精神,我们的游戏就是具有这样重要而美好的意义,这是单靠学校和灌输所不能达到和获得的。我们的童年很贫穷,我们的童年又很富裕,因为我们在游戏中长大,在伙伴中成长。童年是用来玩耍的,童年是用来发现和创造的,童年是用来自由和快乐的。这样的童年,才是真正金色的童年;有这样童年的孩子,才是真正幸福的。

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裕了,孩子的玩具越来越多,游戏却越来越少了。孩子越来越擅长伸手,越来越不会动手了。孩子越来越孤独,越来越不快乐了。戴眼镜的多了,“豆芽菜”和小胖墩多了,胆小自私的多了,在野外奔跑如鹿、会唱童谣的少了。这样的情形让我时常感到郁闷、担忧和恐慌。因此,当我无意间在东关古渡看到了儿时的经典游戏,亲切和振奋之情油然而生。我希望让孩子回归到自由玩耍的童年,充满探索和创造的童年,在游戏之中懂得团结协作的童年,生机勃勃带有“野性”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