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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乐器的文章 / 乐器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陶笛

文/王文中

陶笛发出的声音很特殊:高亢、轻盈、嘹亮。

它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一望无际的竹海和竹海在风的鼓荡下涌起的波涛。而陶笛的声音仿佛一群白色的飞鸟,在此起彼伏的绿色波涛上面急速的回旋、起伏、飞翔……

第一次听到陶笛的声音,是在四川一个叫作锦里的小巷中。这条由青石板铺就的步行街,实际上是个热闹的去处。小巷两侧的木式楼房上花窗如旧,红灯高悬。七拐八弯的巷子里游人如织,溪水潺潺。鳞次栉比的店铺中经营着服饰、玉器、饰品、古玩、乐器和各类川都小吃。走累了,可以随便坐在路旁梧桐树下的石凳上休息。

或许是由于自小对音乐的钟爱和敏感,在喧闹的市井里,我的听觉捕捉到了一种美妙的旋律。虽然在我的记忆库中储存着自小接触过的键盘乐器、拉弦乐器和吹奏乐器等种种声音的模版,但它轻灵悦耳的乐器声仍然让我的心灵为之一动。顾盼左右,循声望去,发现乐声出自身后不远的一爿店铺中。的确,那种声音很特殊,它让我的心境慢慢安静了下来,四周的喧哗声似乎在顷刻间不复存在。我的眼前呈现的就是那一幅浩大自然的画面:莽莽竹海和在竹海上面乘风飞翔的鸟群。

陶笛的大小如同人的一只手掌。它的样子有点像海底世界中的海星,只不过呈不规则的三角形,除了发音孔,上面还开了十二个小孔,依次可以吹奏出高低不同的音符。将一件陶制乐器,归类为“笛”,我想不光因为它是吹奏乐器,更因为它清越的声音很像笛子。但陶笛的声音虽高亢却不尖利,虽清脆却很圆润,跟竹笛又有区别。也许这正是它不同于其他吹奏乐器的独特之处。让人颇感惊讶的是,一件并不太起眼的简单乐器,竟然能够吹奏出如此美妙的声音来,真是不可思议。

陶笛让我想起了另一种产自北方的古老吹奏乐器:埙。这两种乐器虽则形状各不相同,但性质却很相近,现代的埙有九孔和十孔的,无论哪一种,吹起来都很吃力,吹响它不易,演奏它更难。但埙身上散发着一种古老的泥土气息,发出的声音低沉、幽怨,如泣如诉,犹如一个在月光下孤独的歌吟者,给人直抵心灵的迷乱。当然,我更愿意将它看作是一件古朴简单的泥陶艺术品而不是乐器,让它在沉默中与书为邻,让我在跟它对视的时候联想到金戈铁马的古战场,感受到中华文明的深厚和我们祖先的伟大智慧。

陶笛和埙,是两件看起来最平常不过的乐器,一个产自于南方,一个产自于北方,虽然它们都出自泥土,但它们发出的声音却截然不同,一种声音轻盈回旋直上云霄;一种声音低沉呜咽掠过枯树荒村直抵苍茫大地。我在想,简单和平常虽然往往受到忽略,但它们却蕴含着一种沉默的能量,是创造丰富和奇丽的原始动力,也应该是我们追求的一种人生境界。

由陶笛和埙又联想到人,有的人清新明朗,有的人沉稳内敛,有的人谦恭平和,有的人学问满腹却大音稀声。当然,也有的人声如锣钹,有的人嗡嗡之声含混不清,毫无个性……

从四川回来的日子里,我时常会想起陶笛,想起那条繁华热闹的巷子,想起陶笛和它发出的富有感染力的乐声,就像跟一位布衣之间偶然的一次邂逅,却给人留下难忘的记忆。

板胡之美

文/草籽

大海航行靠舵手,人们唱歌靠嗓子。嗓子很重要,所以几乎每个人都不满意自己的嗓子:我如果拥有帕瓦罗蒂、蒋大为的嗓子该多好,那样我在同事亲友面前引吭高歌的时候,我就不是我了。

嗓子唱歌,乐器也唱歌。如果单从发声的角度看,嗓子也是乐器。但是所有人的嗓子加起来,只能算一种乐器,可以叫做原生态乐器,天然乐器。它跟钢琴、胡琴、笛子比起来,无论音高、音域都相去甚远。比如都说帕瓦罗蒂能飚高音,但他的音域也只在三个八度之内。电影《绝代妖姬》的原型、最着名的阉人歌手法里内利,可以在一口气之内把一个音符不间歇地唱一分钟,能在一分钟之内唱出250个音符,音域超过了三个八度。但他在一分钟轻轻松松弹出300个音符、音域超过七个八度的钢琴面前还是要甘拜下风的。还不要说竖琴的泉水叮咚,琵琶的行云流水,唢呐的高亢激昂,长笛的温文尔雅,人的嗓子只能望其项背。

人类受自己嗓子的启发发明了乐器,到头来发现乐器的本事远远超过了自己。一不小心从魔瓶里放走了妖怪,人类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换得个满世界的丰富多彩和美不胜收。

本文单写板胡之美,不是因为我偏好板胡,只是因为我每天早晚两次进环城公园,遇到次数最多的乐器就是各个秦腔自乐班的板胡,算是熟人了。在我们这个熟人社会里,单写板胡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板胡讲究一个痛快,这痛快平时却躲在椰子壳里,不大愿意跟初学演奏的人打招呼。扯动马尾弓子的人一旦摆脱了杀鸡般的杂音,节奏与板胡对了路,就产生一种响亮的共鸣。这当口,弓子与琴弦摩擦的杂音完全就听不见了,而是化作一股呼啸的风,音调激奋高亢,直指云霄。最奇妙的是,声音产生共鸣后板胡即付给演奏者一份儿优厚的报酬:花五分气力便可得到十分的音量。玩过空竹的人,可能也有过类似的体会。

板胡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候。抒发柔情却也不遮不掩,五脏六腑俱可对天。与二胡相比,板胡音箱上嵌一块木板而并非蒙着蛇皮,木板用手一摸光溜溜的,发出的声响直来直去,决定了它爽朗直率的性格。

因此爽朗直率的秦腔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板胡为伴儿,板胡也乐得跟秦腔合作搭班子。板胡配秦腔,是乐器与剧种双向选择的成果,是优化组合的必然,一组合起来,板胡那一副热心肠也有了用场。一是当演员心有旁骛或者情绪没有酝酿到位的时候,板胡必然用一两句过门儿、幕间曲给他一种提示,一种感染。双方对上暗号了,共鸣顿生,这时候板胡嘹亮,唱腔激昂。台底下观众哪知就里,只是听着来劲儿,只管把巴掌使劲地拍。二是如果演员头天晚上没睡好、嗓子不给力,唱不到高音位置的时候,板胡必然全力相帮,用很结实的声音搭一座梯子,小心翼翼、恰到好处地送到嗓子闪失的地方,搀扶唱腔一块儿往上走。秦腔跟川剧不一样,川剧安逸得很,幕后有一伙人帮腔,万一台上演员忘词唱不出了,可以把嘴一张一闭做个样子,来个假唱,后台自会尽力掩盖。板胡乐于帮腔,把好人好事一做到底。

板胡声音嘹亮心地善良,板胡是秦腔之星秦腔的旗。但是出了戏曲圈子,板胡似乎并不大受欢迎。我的周围,老人孩子学钢琴葫芦丝的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听说有谁自学板胡的,这是咋回事儿?可能是因为,许多人认为钢琴温顺高雅,入门容易。而板胡其貌不扬不说,初学时还要经受噪音的折磨,难以降服。

公平公正地说,每一种乐器都有自己独特的美,初学者选择板胡还是钢琴,大阮还是圆号,都有自己的道理,都有美的感受伴随整个学习、演奏过程。一个人,如果一生中能掌握一种乐器,那么他的嗓子就得到了拓展,不用张口也能唱出好听的歌。想来是多么的风流倜傥,何乐不为?

琴弦

文/纪广洋

一路风尘,一路歌吟。小城剧院,他是她迎候的嘉宾。“再来时,捎一根琴弦,我付现金。”她面对他笑得温馨,她的低语诙谐迷人。他内心,不能自抑的爱恋,悄悄来临。

当她又弹响曾经断弦的吉他,当他凝视她手中的六弦琴,那撩人心扉的婉韵,已是一种彼此知遇的心音。

对视,谈心。拘谨,潮晕。睡浅,梦深。再别,他留下一纸短信:“梦里,你化作飞逝的流云。我脚蹬风火轮,紧紧追寻,终于把你照耀得五彩缤纷。醒来后,我暗自发狠,一定要……辉煌地吻亮你的红晕。”

三年之后,他成为生产乐器的老板,她成为乐器形象代言人。

十年一梦又一春。千变万轸,他却成流云,一去无音讯。她独自落寞、伤心,一根琴弦,断送红颜芳魂。那时,他俩刚满丝婚。